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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對段承霖的決心,曲莫重重嘆了口氣、撓撓頭,伸手從眼前的檔案夾堆裡抽出其中一疊,然後起身走到門口,將東西擺到茶几上再回到座位。

 

 

「我明天一大早就要把資料送回去所以放在門口,警告你們,偵查內容屬於機密,不相干的『人』千萬不能隨便翻看!」

 

說完,曲莫把注意力放回剛才處理的案件上不再搭理,武判官和段承霖面面相覷,摸不清男子的用意,文判官卻在聽到特意加重語氣的「人」字後勾起笑容,拿起茶几上的卷宗開始閱覽,馬尾少女見狀靠過來,一臉擔憂。

 

 

「欸……阿文,曲大人不是說這是機密?」

 

 

「是啊,但他說人不能看,又沒說鬼不能看。」

 

 

「原來如此!」

 

 

段承霖恍然大悟,曲莫不能違背自己的職業道德,只好安排個漏洞讓他們鑽,明白了這點,他也坐到茶几旁的另一張椅子上,翻開資料尋找任何能揪出兇手的線索,武判官很清楚這等燒腦的事她幫不上忙,便從腰間拿出一盒魚肉香腸,盤坐在地上,津津有味地吃起來。

 

 

時間一分一秒流逝,法醫室內除了曲莫敲打鍵盤的答答聲,就是文判官和段承霖掀翻紙頁的沙沙聲,他們持案件記錄、嫌犯資料、被害者驗屍報告等一項一項查看,三個小時就這麼過去。

 

 

段承霖吁了口氣,抬起頭稍事休息,因為報告上各種專有名詞實在令人眼花瞭亂,接著他瞥過眼,發現文判官還聚精會神地研究殺童案的記錄,和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大相逕庭,覺得有些意外。

 

 

「調查文件有點複雜,文判官他沒問題嗎?」

 

 

「別看阿文這樣,他在世時可是個尚書,而且以前也幫著城隍大人辦了不少案,這些難不倒他啦!」

 

 

武判官咬了一口魚肉香腸,昂起下巴回應,神情彷彿在炫耀什麼稀世珍寶,段承霖看著不禁莞爾,對文判官有些改觀。

 

 

「妳有時間說我的閒話,不如幫忙一起找。」

 

 

文判官顯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,闔起手上的卷宗,一雙桃花眼睨過來,武判官連忙搖頭,把魚肉香腸塞滿嘴巴,用行動表示她乖乖吃東西、她閉嘴。

 

 

「你那邊也沒有發現嗎?」

 

 

見最後一份資料也被文判官推到一邊去,段承霖心裡大致有了底,檢警人員查這麼久都查不出來的東西,果然不是外行人隨便看看就能瞧出所以然,但他還是盼能有一點奇蹟,然而文判官只是聳聳肩,一臉「這有什麼好意外」的表情,無情地掐熄了殘存的希望火苗,他失落地垂下臉。

 

 

可在段承霖黯然數秒後,文判官的但書又讓他認為或許事情還有轉機。

 

 

「雖然找不到什麼新的東西,不過有個人很可疑。」

 

 

文判官拿著案件記錄看向窩在電腦螢幕後的男子。

 

 

「這個人曾經被定為嫌犯,但因為罪證不足釋放。」

 

 

「你說的是作家彭育年吧。」

 

 

曲莫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,淡淡道出發話者所指的人,文判官點了點頭。

 

 

「沒錯,除了第一個面目全非的男童和最近遭殺害的那對雙胞胎女童,其他被害者親屬裡都至少有一人是他的讀者,即便是暢銷作家,這種機率能有多大?」

 

 

「是啊,但當時檢警調查之後什麼也沒找到,那些親屬真的只不過是剛好看過他的書的人,甚至彭育年只有在簽書會或演講會時才和讀者們有作品外的交集,就算懷疑他也只得放人。」

 

 

曲莫聽說當時得到的線索每一條都跟那位作家有連結,卻薄弱地難以確立他就是犯人,負責的檢察官眼睜睜看著彭育年帶著自信的笑容、大搖大擺地從看守所走出去後,扼腕到一個禮拜吃不下飯、睡不著覺。

 

 

「不過這也表示那個作家和被害者的關聯真的是湊巧吧?」

 

 

段承霖拿起彭育年演講簽名會的參加者名單翻看,一頁記名五十人,足足有三十頁,如此大紅大紫,要有那樣的巧合也不是不可能吧?

 

 

「那可未必,說不定只是狐狸尾巴還沒被人揪出來罷了。」

 

 

文判官搖搖手指,持不同意見,沒發現段承霖拿著資料的手在翻到最後一頁時頓了一下,皺起眉凝視名單上某個熟悉的名字,好一會後,才閉了閉眼,將文件蓋上,問道。

 

 

「既然你認為他可疑,那我們現在要怎麼做?」

 

 

「反正估計是沒辦法從這些資料裡揪出新的線索了,不如死馬當活馬醫,再調查一次彭育年。」

 

 

文判官說出了他的打算,然後又點名曲莫。

 

 

「不過離開前得先請曲大人協助屬下一件事。」

 

 

「……什麼事?」

 

 

曲莫愣了下,直覺文判官提出的要求絕對不是好事。

 

 

「曲大人記得最後被殺害的雙胞胎嗎?」

 

 

「嗯,記得。」

 

 

「可知曉屍體現為何處?」

 

 

「因為無人認領,驗完屍之後就一直放在實驗室的冷凍庫……等等、該不會那對雙胞胎是你們……」

 

 

回答完畢,曲莫腦內莫名冒出一個想法,他搖搖頭,覺得荒唐,偏偏文判官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。

 

 

「沒錯,小七小八受您們照顧了,雖尚未尋回魂魄,但屬下要去領回她們的遺體,還煩請曲大人帶路。」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※※※※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市立醫院地下三樓的太平間裡聚集了一群鬼,或坐或站、每隻鬼的姿勢都不大一樣,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全部愁眉苦臉地,相當頹喪。

 

 

段承霖走後第三天,吳伯一進來就看到和前兩日一模一樣的景象,在友人們旁邊繞了一圈,邊飄邊搖頭。

 

 

「嘖嘖嘖,看看你們這是什麼樣子,都已經不是人了,還鬼不像鬼!」

 

 

「跟阿霖那孩子逗陣也有三年了,現在他離開了,多沒勁。」

 

 

「就是,阿霖才走兩天,老吳你就這麼無情、忘了人家啦?」

 

 

趙嬸和王爺爺先後回嘴,一向意見相左的兩鬼今兒個倒是一搭一唱,配合得很好,吳伯撇撇嘴,不以為然。

 

 

「想?想什麼?肖連欸是去投胎享福的,你們與其在這邊掛念讓人家走得不放心,去祈禱趕快輪到自己投胎還比較實際。」

 

 

吳伯受不了地給了他們一記白眼,口裡用方言叨唸這群鬼實在不像樣,然後飄離了太平間,當他回到醫院大廳,正好瞧見段馥萱抱著一個圓罈、拎著行李在繳費櫃檯排隊,看她黑眼圈比之前更濃重、身子骨更瘦,光頭老鬼猶豫了兩下,還是趨上前去。

 

 

「阿妹仔,妳喔,瘦得像隻猴子、眼睛下面兩個黑輪那麼大,是不是沒好好吃飯、沒好好睡覺?妳這樣,肖連欸怎麼會安心啊?」

 

 

和段承霖相處了幾年,就看段馥萱在家裡、工作和醫院三地奔波了幾年,生前膝下無後的吳伯早把這對兄妹當自己小孩一樣疼,如今死了的人已經往前走,生者也不要被過去禁錮原地滯留才好,因此明知道這喪親的女子聽不到自己的話,仍舊想勸一勸。

 

 

而段馥萱只是木然著一張臉,隨著排隊隊伍的縮短前進,在繳完所有住院費用之後緩緩走出醫院大門,吳伯實在擔心,跟在她後頭,一起上了停在門口的黑頭車。

 

 

待段馥萱坐定,車子便揚長而去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※※※※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文判官讓曲莫帶著他們到法醫實驗室的冷凍庫回收七鳶八凰,未免遺體突然消失造成人間恐慌,他用紙紮娃娃做了一對假的權充,並叮囑法術不能維持太久,要儘快找個理由處理掉,接著又鼓動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,說服人幫他查出彭育年最近的行蹤。

 

 

曲莫被纏得受不了,叫他們過兩日的深夜再來,爾後文判官等鬼依指定的時間二訪法醫室,果然拿到了想要的資料,上頭載了彭育年的行程,鉅細靡遺,大大小小的活動平均算下來一個禮拜三場,次數相當頻繁,但幾乎都有人數限制,而且還必須持有作品才能入場。

 

 

好在最近一日就有一場不用攜帶作品、自由參加的演講,省得他們還要想方法把書弄到手。

 

 

由於彭育年的著作題材多是心靈、勵志、親子關係,偶爾摻有一些宗教相關內容,因此他的演講也大都辦在寺廟、道觀、或是遠離市區較清淨的地方,這次的活動就位於市郊東邊一座小山上,兩天一夜,費用全由主辦單位支付,說這趟小旅行算是回饋讀者們的支持與愛護。

 

 

活動當日,參與者便聚集山腳下,跟在拿著三角旗的工作人員後頭踏上通往山頂的小路,或許是大片林葉遮去了多數的暑氣,即使燦金陽光穿過葉子縫隙照在人們身上也不覺得炎熱,當清風吹過,甚至能稱得上涼快。

 

 

一群人就在芬多精的包圍下走了三個小時半,來到山腰一處有木造涼亭和販賣區的地方休息。

 

 

「累、累死本官了……到、到底是誰說這樣、比較有參、參與感的⋯⋯」

 

 

佔到一座涼亭,文判官立刻攤軟在長椅,上氣不接下氣地咒罵著現形爬山的提議者,卻忘記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。

 

 

「你體力也太差了吧……」

 

 

段承霖撐著黑傘看著虛弱到如爛泥的文判官,哭笑不得,出發前還趾高氣昂地說他禁不起長時間在烈日底下曝曬,所以硬塞了一把傘過來,但現在看來,這個紮著長辮的男子還比較需要。

 

 

「他是阿文嘛,以前閻王大人舉辦爬冥山的比賽每次都吊車尾,孟姐姐說是因為什麼來著……啊,未老先衰!」

 

 

爬了大半個山還能精神奕奕的非武判官莫屬,她一踏上休息區就開心地奔到攤販區搜刮,抱了一堆食物晃回來,咬著熱騰騰的魚板爆料,被文判官狠瞪一眼。

 

 

「不過這活動看起來就是普通的健行啊……」

 

 

段承霖的雙眼往休息區掃去,同行者的成員有上了年紀的老夫婦、爸媽帶著兒女的家庭、三五好友、情侶、或者同事,看著大夥兒開心地聊天,五句裡有三句不離彭育年作品內容,不禁讚嘆大作家的讀者年齡範圍可真廣。

 

 

「正角還沒出來,很難說。」

 

 

文判官接過馬尾少女遞來的冰涼運動飲料,放在自己額上降溫,對裝神秘的彭育年嗤之以鼻。

 

 

休息時間大約過了一個小時,工作人員開始吆喝著眾人繼續上路,文判官抱著涼亭的柱子死活不肯走,最後是武判官一把扛上肩跟上隊伍。

 

 

隨著海拔漸高,上山的路也由平坦的柏油路轉換成泥土小道,稱不上好走,同行者裡卻少有人抱怨,連幼子亦是乖乖牽著父母的手在有些鬆軟的泥地上印下一個個腳印。

 

 

再一個小時後,工作員終於宣告抵達目的地。

 

 

「好啦好啦,我們到了!」

 

 

「哇——好漂亮喔!」

 

 

大夥兒一停下腳步便迫不及待地環顧起四周,對鋪天的紅楓和滿園的各式花卉讚嘆連連,還有人跑到嵌在青翠山壁上的瀑布旁,瞧著那錦帶般的水嘩啦嘩啦地落至底下深潭,濺起一片片沁入心脾的水花。

 

 

「嘖嘖嘖……這不得了……」

 

 

文判官細數著園子裡的花種,梅花、椿花、風信子、杜鵑花、紫藤、繡球花、芙蓉、水仙、山茶花……等,本該在各自季節綻放現下都湊到一起,可謂之壯觀。

 

 

「打理這個花園的人肯定是個綠手指。」

 

 

段承霖看著眼前一簇簇橘色的萱草想起了妹妹,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?

 

 

「如果弄出這一大片悖時的東西的人真是你說的綠手指也就罷了,但本官就怕是個以一己之好惡操弄時令與生命妖孽啊……」

 

 

文判官彈了彈搖曳生姿的花叢,覺得沒那麼簡單,這時武判官咬著玉米棒,口齒不清地嚷嚷。

 

 

「阿文、阿文,有人出來了!」

 

 

文判官和段承霖順著馬尾少女手指的方向望過去,果真看到一個人影朝著圍籬門緩緩走近,而工作人員一看到那人隨即搖著手上的旗子、出聲喚回眾人注意。

 

 

「咱們的大作家想快點看到讀者,所以親自來迎接各位了,請拍手歡迎彭育年、彭老師!」

 

 

工作人員話落,現場立刻響起掌聲,參加者們帶著崇拜的神情、一邊鼓掌一邊往圍籬門前靠攏,彭育年走到門前站定後,向眼前群眾深深鞠了躬。

 

 

「很高興各位來參加這次的演講,彭某在此謝謝你們的支持,這次活動的內容除了待會兩小時的演講,剩下的時間大家可以自由運用,無論是跟我一起探討書中內容、分享經驗,或者要好好休息放鬆皆隨意,這兩天旨在回饋,希望大家都能盡興。」

 

 

彭育年穿著絲質白襯衫和鐵灰色長褲,身形細瘦、皮膚偏白、長相斯文,再配上一副黑色細框眼鏡,更平添一股書卷氣質,好像隨時都能寫出一首詩,他笑著,微彎的雙眼掃過在場每個人,文判官卻覺得對方的視線在他們三鬼身上多停留了幾秒。

 

 

是錯覺嗎?

 

 

皺起眉,文判官盯著圍籬門邊的男子若有所思。

 

 

彭育年的開場白很簡短,說完之後就先行離開去準備等一下的演講,接著工作人員帶著參加者們踏入圍籬門,走過兩旁植滿石蒜花的小道來到木造的三合院前,介紹並發放這次住宿的分配表。

 

 

「各位現在看到的就是這次活動進行的地方,今晚大家會住在兩邊的客房,演講和用餐則會在中間的正廳,那麼請各位先到指定的房間將行李放好、稍事休息,半個小時後務必準時到正廳集合。」

 

 

工作人員做完說明、行了禮便把時間留給客人們,轉身離去,現場的人則開始移動腳步前往自己的寢室,或者尋找同寢的人。

 

 

「阿文、阿霖,你們一起睡在西側,好好喔!」

 

 

武判官拿著分配表發出羨慕的嘆聲,她是女孩子,所以被分配到東側,文判官沒好氣地敲了敲馬尾少女的頭。

 

 

「咱們又不是來玩的,住哪不都一樣,再說我和阿霖也不便到東側走動,妳在那邊不是剛好?」

 

 

「對喔!」

 

 

武判官左手握拳往右手掌一敲,恍然大悟,這樣分開也比較好打探消息。

 

 

「那咱們半個小時候在正廳見。」

 

 

文判官和夥伴告別,和段承霖一同轉住西側的房間,武判官揮揮手,踩著小跳步愉快地踏上東側走廊。

 

 

根據分配表,武判官的房間位於整排房間的最尾端,室友是一對母女,她剛開門還沒打招呼,就聽到響亮的哭聲。

 

 

「哇啊——人、人家要回家玩玩具——這裡也沒有電視——不管啦——人家要回家——」

 

 

正哭鬧的小女孩年約四歲,躺在地上揮舞肥短的四肢,兩根辮子因她的扭動而有些鬆散,小臉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,她的母親雖然好聲好氣地勸說,但滿臉無奈。

 

 

「妮妮,妳們暑假作業不是說要去山上住一天、親近大自然嗎?所以媽咪才帶妳來這裡呀!」

 

 

「我不要、我不要!才不要做什麼暑假作業!我要回家、我要看電視、吃餅乾!」

 

 

「妳乖,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啊,而且不做作業會被老師罵喔!」

 

 

「老師才不會罵我!都是妳,害我看不到卡通!」

 

 

名字叫做妮妮的小女孩生氣地瞪著眼,抓起自己帶來的洋娃娃往母親身上一丟,女人吃痛地唉了一聲,武判官看不下去,大步來到那對母女旁邊,蹲下。

 

 

「小朋友,不可以對媽媽這麼沒禮貌,道歉!」

 

 

「妳是誰啊?幹麻管我們,走開啦!」

 

 

妮妮撇過眼,拿起另一尊洋娃娃扔過來,把氣轉移到馬尾少女身上,武判官眼明手快地接住東西,女孩的媽媽見狀趕緊道歉。

 

 

「對不起、對不起,妮妮她還小,她不是故意的,您有沒有怎麼樣?」

 

 

「沒事,沒關係。」

 

 

武判官把洋娃娃還給女人,嘆了口氣,站起身走往自己的床舖,不再理會那對母女。

 

 

妮妮一直鬧到演講開始前,被半拖著來到正廳,小女孩用盡全身力量賴在地板,跟媽媽玩起拔河,為了不影響到其他參與者,工作人員趕忙過來詢問是否需要協助,而那位女性工作人員和她們說幾句話後妮妮竟然馬上收起眼淚,乖乖牽著阿姨的手一起離去。

 

 

武判官覺得不可思議,好奇地向女人打探工作人員到底說了什麼讓小女孩這麼聽話,妮妮的媽媽卻像被電擊一般,支吾一句沒什麼就逃難似地快步走進正廳,留給馬尾少女滿滿疑問,但不擅思考的她很快就把拋諸腦後,到正廳裡坐好,等待夥伴和她會合。

 

 

彭育年的演講很普通也很無趣,主要在講述如何正面思考、鼓勵自己、讓心靈放鬆、以及和孩子相處、教育小孩,大部份都是老生常談,只是用了美麗的辭藻和新的話術去包裝,文判官聽得呵欠連連,武判官甚至直接掏出雞汁口味的洋芋片和原味蝦味先出來,吃得不奕樂乎。

 

 

只有段承霖端正地坐好,和其他參加者一樣專注地聆聽,像個乖巧的學生,當站在演講台上的彭育年說到激動之處,也會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一同鼓掌。

 

 

「你倒是很融入嘛?」

 

 

「只是聽一聽,也沒有什麼損失。」

 

 

雖然知道段承霖性格認真,但文判官沒想到連這種流於表面、無實質幫助與意義的話他也聽得下去。

 

 

原先預訂兩小時就結束的演講在讀者們的熱情下又延長了三小時,會中大夥兒積極地討論、彼此交流,彭育年也有問必答,待真正落幕時已是晚餐時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《待續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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